更新时间: 2025-06-02 01:00:57
南飞雁的历史小说《汴京听风录》，便深蕴这种温情：有浪漫动人的家国情怀，但不遽下黑白是非的历史论断；有激险跌宕的故事情节，但也不失冷静温厚的历史批判。显然，这是一本以历史小说为外衣、以现代谍战小说（侦探小说）为内核的作品，但并不代表这是一本“伪历史小说”。“内核”是指故事类型与叙事方法莫不深度借鉴了谍战小说，但论行文气质与文本旨趣，依然可归为历史小说一路，有考据精详、生动丰富的时代宫廷政治与民间生活细节，也有对真实历史人物运如臂使的大胆想象与夸饰，尤为难得的是晕染了一抹苍凉悲慨的底色，很大程度上消解了正义与邪恶之间的边界，每一方的处心积虑和惨酷斗争，每一方的义正词严和控诉指责，都只不过是历史洪流中游戏的瞬间而已。 这是一本野心颇大的小说，以北宋仁宗天圣九年（1031）为时间锚点，以一位潜伏在大宋二十年的辽国间谍为破题，围绕一场在书中伏笔极深的“隳宋”复仇行动，描摹出一幅宋、辽、西夏数国惊险谍战的壮阔画卷。全书情节集中于半年多的时间，而穿插以天圣初年乃至数十年前北宋开国初期的各种回忆叙事，人物众多，线索庞杂，上至国与国的明争暗斗、宫廷内部的权力角逐，下至不同间谍组织之间的智勇博弈，融合了悬疑推理、社会世情、侠义复仇等多种类型元素，可谓蔚为大观。 将现代谍战叙事与古代时空背景进行杂糅的小说，于当下并不罕见，但这本小说利用史料进行大胆的虚构衍生，无中生有了一整套情报刺探、传递、研判、行动的间谍系统网络。整体来看，虚构之精细程度令人印象深刻，而且结构层次十分清晰。 国家层面，有北宋、辽、西夏、北汉之间的政治与军事斗争，所依赖的情报机构也各异，北宋有枢密院隶下的在京房以及相对独立的皇城司，辽有刺机局，西夏有翊卫司，北汉有广运营。全书情节涉及澶渊之盟、辽国皇位争夺、西夏李元昊筹谋上位、高丽叛宋事辽等重大历史事件，而且还穿插以五代末年钱氏吴越国、刘氏北汉等国家的灭亡史，尤其是宋初收服北汉的过程中所造成的惨烈灾难，乃是本书后半部分最为重要的情节生发点。 北宋内部，在京房与皇城司乃是水火不容的内部竞争机构，分别统领于钱惟演和晏殊，而这两大机构又涉及到后与帝之间的政治角力。异国的情报机构亦进行了极为细致的划分，如辽国刺机局与北汉广运营之间乃是控制与反控制的关系，这些构思可谓煞费苦心。可以说，这是一种八宝楼台式的结构法，每一层又开辟诸多密室，层与层之间、室与室之间都加诸利害关系的连接，如此总络起全书经纬。人物关系也是在这种结构的基础上创制。如作为笔墨重心的皇城司，作者虚构出“一处四房五千军”的机制，孙从吾兼管宫事处，沈追提点探事房，宋崇提点刑事房，许沂提点律事房，舒正臣提点提牢房，还有皇城亲从军指挥使罗镇，全司上下一正五辅六位主官。这些人物，外加董齐庵、胡垚、李焘、老郎、吕璟、钱惟演、晏殊以及在最后现身的皇后、皇帝等人，他们的故事时而单线进行，时而齐头并进，时而反复缠裹，由此成为小说情节的基本衍生法则。 而创作这种群像式、多线索并进的故事，从技术层面讲，最考验写作者的当是叙事视角的选择。而构成谍战叙事的最重要的悬疑推理元素，要求作者牢牢控制叙述信息。有些信息不能让读者知道，有些又必须让读者知道，露出什么信息，什么情节点露出，露出多少，几分真几分假，都是需要作者小心把控的，以此产生出强烈的悬疑效果，逗引读者继续阅读探索真相，这是谍战叙事的题中之义，所以传统的全知全能视角不适合作为主要叙事视角来推进情节。 《汴京听风录》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很稳健，从章节设置就可以看出来，大章以下设小节，小节以某位人物命名，而此节的叙述就以这位人物作为第三人称的限制视角来进展情节。比如开篇部分沈追（陈宓）与董齐庵（箫沅）各自作为叙事视角的间错交叉叙述，营造出一种十分紧张刺激的气氛，直如构造了一方文字擂台，二人在台上大汗淋漓、斗智斗勇，摄影机不作全知全能的中全景，而专用限制视角的特写镜头，在每回合紧紧咬定一位人物，下一回合则立刻改换对象，将生死对垒的张力推到最大的强度。 而在大部分章节中，还辅以全知全能的视角帮助介绍信息，比如在某人的主视角外，偶尔加入对其他人物内心与行为的描写，稍微“犯规”，来更好地讲清线索，还比如作者会直接现身，讲解大宋的各种制度以及风物习俗等等。如此灵活处理叙述视角，一方面可以保证谍战的悬疑氛围更加突出，一方面也可以帮助读者更好地浸入这个纷繁复杂的历史时空。 此外，这本小说特别令人击节的，是对历史真实人物的大胆“新构”——或许不能用“翻案”这个内涵历史评判意义的词。所谓“新构”，就是对读者熟悉的历史人物进行全新的敷演，比如上文提及的钱惟演与晏殊，都是在宋初文学史中有着重要位置的著名文士，而在作者笔下，这两位文士竟成为大宋两大情报机构的负责人，作为“上峰”运筹帷幄，担任着维护大宋政局稳定的重任。而柳永这位最具代表性的宋代词人，“婉约派”代表，更是被作者新构为一位有着卓越见识和广泛见闻的“编外”情报人员，在沈追、宋崇这对“皇城双英”探案的过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。本为宋人、后投奔西夏成为朝廷重臣的张元，也经作者新构，补足了历史记载的许多空白，将其塑造成科举失意而怀恨复仇的人物，担任西夏情报机构翊卫司的最高负责人，一意辅佐李元昊摆脱西夏作为宋、辽藩属国的地位，欲将西夏经营为堪与宋、辽鼎足的大国。 在涉及历史真实人物尤其是著名人物的小说中，必然会在塑造人物时进行变形，而如何拿捏变形的分寸尺度，就变得相当重要。如果肆意敷演，很容易引起读者天然的抵触情绪，因为熟悉的历史叙事与著名的人物形象在读者心中已成“定稿”，一时难容剧变；但若依循既有的“定稿”形象，则有损意趣，读者似乎没有必要在小说中重温本已根深蒂固的人物形象。所以必须要做好平衡，在新构时增强说服力。《汴京听风录》中对钱惟演的形象新构就比较成功，因为钱惟演乃吴越王钱镠之后，家族兴衰史与大宋开国史存在深度交叉，比较容易携入复杂的家仇国恨线索中进行虚构，其形象新构的情感逻辑也较为通顺，在作者的重重解释下，这一“西昆体”文学健将似乎也未尝不可担任情报机构的负责人。三十万字体量的长篇小说，很难用三言两句概括清楚情节线索，本书凭借大胆虚设的精神、扎实深厚的文史考证功夫以及娴熟的反转叙事技巧，对读者具有很大的吸引力，在满足了类型叙事所要求的娱乐性与刺激性之外，还有着悠长的历史意蕴。这种意蕴不是虚空，而是清空，正如小说结尾所云：“千年漫长又往复，仔细思量，也无非是田间的庄稼绿了千回，熟了千回，城边的杨柳被大雪覆盖了千回，被春风吹绿了千回。”历史的残酷之美正在于生命的不断轮回，将所有人事的成败荣辱卷入滚滚长江东逝水中，这大概也是所有历史叙事必然的归路。 本刊特约评论周游，河北正定人，作家。已出版长篇小说《麒麟》《钦探》、阅读随笔《笔墨游戏：如何欣赏中国古典小说》。 稿件初审：周倩羽（实习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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尚书》，最早书名为《书》，是中国第一部古典文集和最早的历史文献，它以记言为主。自尧舜到夏商周，跨越两千余年。是《三坟五典》的可考记录。《尚书》列为儒家经典之一， “尚”即“上”，《尚书》就是上古的书，它是中国上古历史文献和部分追述古代事迹著作的汇编。自汉初以来，有今文、古文两种不同的传本。《汉书·艺文志》说，《尚书》原有100篇，孔子编纂并为之作序。秦始皇统一中国后，颁布《焚书令》，秦代的焚书给《尚书》的流传带来毁灭性打击，原有的《尚书》抄本几乎全部被焚毁。汉代重新重视儒学，由秦博士伏生口授、用汉代通行文字隶书写的《尚书》，共28篇，人们称之为今文《尚书》。西汉时期，相传鲁恭王在拆除孔子故宅一段墙壁时，发现了另一部《尚书》，是用先秦六国时的字体书写的，人们称之为古文《尚书》。古文《尚书》经过孔子后人孔安国的整理，篇目比今文《尚书》多16篇。详情微信：1550935191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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